专栏观察

69圣战是集体癔症下的公民表达

  “69圣战”作为群体性组织事件走红网络,数万名网友相约在6月9日晚7时,在知名论坛和网站对韩国明星团体及粉丝进行爆吧、声讨等行为。据活动组织者称,截至6月10日上午10时,已有数十家韩国网站被中国黑客攻击,400多个和韩国明星相关的QQ群被“刷爆”,同时多个和韩国明星相关的百度贴吧遭到“爆吧”,就连韩国政府门户网站(http://korea.go.kr) 9日晚也受到来自中国的分布式拒绝服务攻击(DDoS)。

  据悉,“69圣战”最先由“魔兽世界吧”发起,而选择在6月9日这一天,也是瞄准了957万参加完高考的毕业生。此外,“69圣战”的官方网站为 “ak558.org”,官网中提到“圣战”集结地点为AK语音(隶属于178.com)558频道,并在显要位置提供了该软件下载地址,同时该网站也排斥了另外两款语音平台,认为这两款软件封了很多玩家群。

  “69圣战”源自韩国明星团体 Super Junior在世博会演出时本来预定发票数千张,但最终只发票500张,从而造成大批粉丝在场外造成混乱、踩踏,甚至在混乱中有粉丝向阻止进入场馆的志愿者吐口水。随后,以“魔兽世界吧”为发源地,在天涯、猫扑等网站出现了网友组织的反对Super Junior及粉丝的活动。

  据环球网记者对这次事件的组织者或发起人之一、名叫“山妹子”的网友的专访,本次“6 9圣战活动”本是由网民的爱国热情引发,其本意是教育在世博会上令国家丢脸的哈韩族。她认为那些Super Junior的粉丝在世博会上的表现或许在口口相传的过程中被放大,但他们的行为确实是很不恰当的。至于事件最后上升到了攻击韩国网站的程度,并非是活动组织者的本意,可能是“有人在背后指使”,致使事情升级。

  业内分析人士认为,这一事件很可能是由网易魔兽或另一网游语音软件借着汹涌民情策划的一场市场营销行为。有报道称所谓“6•9圣战”可能是继“贾君鹏事件”后的又一起网络营销事件,为 2010年中国网络文化冲突之大事。

  显而易见,“6•9圣战”的起因是中国部分公众对世博会韩国馆发生踩踏事件暴露出的 “哈韩族”恶劣言行的不满以及对国家教育上缺失的忧虑,是要表达对这些人不惜丧失立场和原则,践踏国格、人格,对韩国明星趋之若鹜,而对祖国武警口水相向的批评之意,是要表达对韩国明星及其背后的营销团队欺骗中国公众、胡乱许诺票数、制造人气旺盛假象的义愤,甚至是要表达公众爱国主义、民族主义的崇高感情。

  但是从这次事件呈现于公众眼前的现象来看,它最终演变为完全背离了组织者初衷的一次集体癔症的发作,一次众声喧哗的狂欢,乃至是一次充满铜臭和阴谋的网络营销,大批年轻人在幕后推手的操纵下“被愤怒”、“被爱国”,不像是公民言论的表达,倒好似一出乱象迭起的滑稽戏。

  我们不妨瞧瞧这次事件中发生的现象:

  比如在“69圣战”官网,上面赫然写着:脑残不灭,圣战不休。圣战者,神圣之战也。彼高丽者,边夷贱类,不足待以仁义,不可责以常礼。今棒粉者,形容畜类,自喜论以只记,违失尊严,诛之可也,伤害武警,灭之可也,长久为中国患,扰百姓安,除之可也。

  比如韩国政府门户网站(http://korea.go.kr) 受到中国黑客攻击,有媒体分析称,攻击事件或与我国网友组织号召的“6.9圣战”有关。另外还有数十家韩国网站同时被中国黑客攻击,400多个和韩国明星相关的QQ群被“刷爆”,同时多个和韩国明星相关的百度贴吧遭到“爆吧”。

  这些现象遮蔽了事件发起者的良好初衷和善意目的,即希望通过网络平台发表公民主张,聚合公众意见,发挥集聚效应,扩大社会影响,提高表达效果,促进社会进步和文明发展。但由于在事件中突出地表现出以下特征,而使整个事件蒙羞,降低了其应有的效应,引起社会误解、反感和部分公众的抗拒,甚至中国公民通过网络这一全新形式进行自由表达的空间,因此次事件而面临被整顿、被管理的危机,一不小心就可能导致其萎缩,从而失去这个仅有的公民自由表达的天然平台。

  稍有理性的人都会察觉所谓的“6.9圣战”哗众取宠、徒有其表的一面,大量年轻网民在短时间内聚集到一些网站、论坛,借声讨之名,行谩骂之实;与其说是表达公民的自由观点,倒不如说是逞一时口舌之欲;看上去像在对社会弊端进行抨击,实际上却饱含了个人胸臆的抒发。在以圣战为名的这次堪称声势浩大的事件中,我们无时无刻不能感受到它的浓烈的情绪性、强烈的破坏性以及激烈的攻击性,在网民的狂欢中,在公众的呓语中,发出互相矛盾、似是而非、虚无缥缈的声音,就像拳头打到棉花上一样,不仅毫无着力点,而且将公民的形象丢到家了,言论的滥用最后为它买单的不是这少部分人,而是千千万万开始觉悟到在现代社会里自由表达权之重要性的公民。

  中国人自古就没有公民的意识,统治者从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角度,将芸芸众生统称为“百姓”,颇有贬义色彩。公民表达既没有其环境和空间,也缺少习惯,“被表达”、“被赞同”成为常态。中国的百姓们长期以来处在不思考、不表达的盲目状态,在中国从漫长的专制社会缓慢向现代国家转型的过程中,才经由无数启蒙者的启发,逐渐认识到自身的价值,认识到自身对社会的用处,认识到正是由无数个体才组成了这个“大社会”。

  一种主流的价值观就此悄然成形:公民的存在是社会价值的体现,公民价值是社会价值的基础,公民价值要通过自身对社会的贡献来展现,而出自责任心、具有建设性和正当性的公民表达是实现公民价值、促进社会进步的根本途径。而以自我放逐的方式进行表达,最终将失去尊重,也将失去自身所凭借的舞台,公民表达是毋庸“被规范”、“被管理”的。“6.9圣战”群体中进行的狂欢式的胡言乱语、集体性的癔症表演,不仅是自我小觑的行为,而且是公民的悲哀,也将为语言洁癖患者满足“规范欲”、“控制欲”,肃清鱼龙混杂的网络空间提供极好的口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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