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容
13,对西方人来说,是个不祥的数字。就在1月13日凌晨,很多中国人还在睡梦中的时候,我在Google官方博客上看到一个文章宣布,该公司不愿再对其中国版搜索引擎Google.cn的搜索结果进行审查,并承认这项决定可能意味着Google.cn将不得不关闭。
这事件是有来头的。昨天,美国国务卿希拉里的一名顾问表示,希拉里下周将宣布一项科技政策,帮助其它国家的公民查看未被审查的互联网内容。此番言论刚出不久,谷歌即发出上述令人惊讶的声明。
谷歌称其中文站点Google.cn遵守了当地法律。其英文主站点Google.com不遵循中国法规。而有些人希望Google.com也像Google.cn一样的乖,但谷歌无法接受。
媒介勾画出来的真相就是这样的。
真的是这样吗?
让我们将眼光放得更远一点,就会看到,自从美国总统奥巴马访华以后,中美外交正在“交恶”。据郎咸平先生观察,作为美国的头号债主,奥巴马先生带给中国三个大棒:第一,汇率战。第二,贸易战。第三,成本战。中国自然不会全盘买账,那就来吧,较量较量。
这个较量不是通过外交发言人的念新闻稿的方式进行的。正如前几天看到的,贸易和应对气候变化,美国对中国非常不满。紧接着,美政府同意向台湾出售“爱国者”导弹等武器,以及总统奥巴马不顾中方强烈反对计划与达赖喇嘛见面,这令中国很是恼火。
老太太希拉里,甚至强硬放话:“中美关系今年可能不愉快”。1月11日,美国国务卿希拉里启程前往夏威夷,途中,希拉里提出,中美两国之间的关系可能在2010年进入一个不愉快的时期。
君子和而不同嘛,摩擦是必然的,对此我们应淡定。正如希拉里说中美两国已经建立了“成熟的双边关系”,意味着“即使双方在许多问题上持有不同意见,两国关系也不会因此出现混乱”。这种较量不是中国散打对抗泰拳,而是WBC上的世界重量级拳手较量,一拳就足以让身体起飞。
昨天,希拉里的科技顾问宣布要公开支持翻墙,帮助外国公民看未被审查的互联网内容。今天,谷歌立马做出博客,声称要关门走人。
可以认为,这几件事情是有关联的,谷歌的关门POSE不是孤立的公司行为,这是“不同意见”对中国的挑战,是从过去的CNN、华盛顿邮报上面等转移到互联网上来了。而谷歌,不过充当了个扯线木偶。
这是来自于互联网的挑战。互联网对中国传统思维的挑战。在有关人士还对“监管”两个字津津乐道的时候,还庆幸本国监管水平走在世界前列的时候,突然谷歌指出,这套思维不是万能的。
在文化软实力较量的时代,美国比中国先进一个时代。为了奋起直追,据说,我们正在构建大外宣体系,要让全球看见中国听见中国,为此我们还在CNN做了广告,并将CNN引入中国的数字电视节目中。我们看到了美国的大牌报纸、电视、但美国却抓住了互联网。很简单,互联网才是软实力代表。比如谷歌,不用花一分钱,就令整个中国乃至世界的网民就开始折腾了。
不幸的是,第一,我们在互联网上没有形成多少实力。甚至对互联网还非常的抵触,表现的还很不成熟,玩不转。要知道,互联网最能体现国家的软实力,在这方面,美国是早就在跑道上发力的兔子,而中国还是个乌龟在床上睡眼惺忪。从国家的角度来看看全球前十强,谷歌、facebook、youtube、yahoo、windows live、wikipedia、blogger、msn。天可怜见,中国土产网站,只有百度厕身其间。正如在一群硕大的哥斯拉的领地上,来了一头亚洲象。
第二,美国股市纳斯达克对中国互联网影响巨大。谷歌同为纳斯达克上市公司,谷歌若是因退出中国而股价下跌了,以中国谷歌概念缔造的百度,焉能独存?不光百度股价下跌,其他在美国上市的中国概念公司,都将面临严峻的考验。此外很快波及有关其他在美国上市的公司,例如纽交所的巨人。
第三,谷歌占有道德优势。谷歌事件,除了国家利益之外,还有公司利益。但并非世界上所有公司,都以利润最大化为经营的底线。谷歌就奉行“不作恶”的信条,大概有10年了吧。谷歌退出中国,必然对中国带来政治道德的问难。中国通过奥运以来的苦心孤诣打造的中国形象,将大大缩水,进而影响到外贸,影响到跨出国门的企业,甚至可以相信,联想、海尔、华为等等公司的员工,在外国同事的询问谷歌事件的时候,会是怎样的尴尬。无论是个人也好,公司也罢,乃至党派组织、国家机构,我们都应该讲讲“伦理”,总得有个道德底线吧。
谈判冻僵了。到了摊牌的时候,谷歌搓搓手,算了,认栽,我不玩了。鱼死网破,G.CN曾经关押的所有的关键词统统开锁。无疑,这是个悲剧,倘若谷歌这个博客文章里的私语变成了新闻发布会用的新闻稿的话,那么,这个悲剧的后果将由世界承担,当然,中国人将接受质疑和问难,更多。
互联网对人们来说,犹如空气。没有人能在真空中生活。也没有人能在人为的隔离出来的温室中茁壮成长。正是对自由、平等、民主、共享等理念的推崇,互联网才波澜壮阔的发展起来。每个互联网的用户,才能分享到网络带来的利益。
互联网是海洋,已经像水一样把我们跟世界溶为一起。无论是以长城的方式在互联网分疆裂土,还是用三峡大坝的方式构建水库,以求自保,都将注定是徒劳。
60 年前,美国大使司徒雷登黯然离开中国,一篇雄文《别了司徒雷登》横空出世。文中说“多少一点困难怕什么。封锁吧,封锁十年八年,中国的一切问题都解决了。中国人死都不怕,还怕困难吗?”而今天,形势刚好颠倒了个个儿,美国人没有封锁,而封锁不过来自于对互联网的恐惧。这感觉仿佛穿越了时空回到了100多年前,中国的一切问题能这样解决吗?
谷歌要走了,这次,你还真拿不出上世纪送别司徒雷登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