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贴]机关是人性的一大考场

　我是一位工作了二十多年的“老机关”。我深深领略、体会了机关五味。同时，机关给了我许多，也改变了我许多。
　　
　　应该说，机关人是一个值得关注和思考的特殊群体。在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反反复复地、十分耐心地琢磨着这样一个问题，那就是机关人的生存状态、精神状态及人格状态。我总觉得，这是一个很有思考、探寻价值但又被大家所忽略的问题。从2003年起，我用了5年时间写了机关的100个人物，也可以说是机关的100个侧面（写作仍在继续）。我将这些作品起名叫做机关（官场）人物系列杂文。在这些人物中，有局长、副局长，有中层干部、一般员工；有成功者、有失败者；有可爱的，有可恨的。总之，他们是多种多样的。
　　
　　说实话，在写这些人物时，我写得很用心、很投入，花费了大量的心血。我对每一篇作品都进行了认真的推敲和研究，力求好精致、耐读一些。这些人物，不能代表机关，只能传达我的一些情感、一些思考、一些感悟。值得欣慰的是，这些作品得到了报纸副刊、文学杂志、各大网站等几个层面媒体的欢迎和推崇，纷纷以专栏和连载形式发表，有的不定期重点推出，受到广大读者的热评。一些作品进入了年度文学选本，有的被选入了学生阅读教材和考卷试题，并多次获奖。前不久，我出版了杂文随笔集《一个人的官场》，登上了全国一些大书店的畅销书排行榜，引起了读者的强烈反响。
　　
　　在人们固化的观念中，机关人属于“强势群体”。机关人看上去体面、风光、潇洒、庄重，令人羡慕，甚至使人嫉妒。其实，这只是表面。实事上，机关人是最充满矛盾的人群，是最无奈、最无助的人群。他们过得并不是像大家想象得那样好，那样呼风唤雨，神气十足。在他们当中，有的是官员，有的是普通干部。他们无一不是在千方百计地适应一个叫“机关”的东西。从此，一个人大半生的命运便与机关紧紧地联系在一起了。机关这东西说起来很简单，其实玄机重重、深不可测、奥妙无穷。我在机关干了二十六年，要问我机关是什么，我的回答是，我实在不知道。我只能说，我时时刻刻地在感受着它，适应着它，我依靠它，依恋它，我离不开它，并受它的支配和右左。
　　
　　机关是人性的一大考场。人们来到机关，就会变得形形色色，五花八门。应该说，机关是人性反映的平台，同时机关也以其十分强大、无处不在的力量，对人性实现挤压、撕扯和重塑。机关文化、机关规则看不见摸不着，但它确确实实地存在，并时时刻刻地发挥其神奇的、巨大的作用。机关塑造了机关人。在许多机关人身上充满着这样或那样的变态、偏执、压抑、痛苦、怪异、无奈等等，却无法自拔，或者已经习惯成自然。在机关待久了，有些人莫名其妙地变得圆滑世故，八面玲珑；有些人变得虚伪城府，整天戴着一副沉重的面具；有些人装模作样，古里古怪，变得滑稽可笑和不可理喻……大家与真正的自我越来越远，变成了似是而非的人。某些机关人的人格分裂和精神滑落是不争的事实。在他们之中，有的是我们的家人，有的是我们的朋友，有些是我们的同事。我们觉得他们很不易、很无奈，他们过得并不轻松。
　　
　　人是复杂的。我想，如果人变得十分简单，那么就不能称为万物之灵了。 “机关系列”作品中提到了机关人许多行为和作法，这些做法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还是既有正确的地方，又有错误的地方？恐怕一下子难以说清楚，或者永远也说不清楚。无论怎么讲，机关人所作的一切，都是有其存在的理由的。我在对许多人物的描述中，弱化了正确与错误的限界和概念。让读者自己品味和思考。在许多篇章中，似乎大张旗鼓地给有些舆论一致认为错误的东西找出合理的理由，又给许多舆论认为正确的东西找出不切实的依据。这不是有意的颠覆，而是试图让大家换一个角度想一想。看事物，不仅要看到其表面的一层，更要看到其背后一层，看到人不能左右的那一层。也许这样，更有利于我们实事求是地看待机关人和机关的一些现象。力求让大家能读到机关人物所面临的艰难、抗争与无奈。值得深思的是，营造的这种机关所特有的文化氛围或规则是不是机关人的宿命？如果是，那么创造出这个庸俗、落后、甚至肮脏、变态的文化氛围的力量是什么？这使我们又不得不从人性和体制中去寻找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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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牟丕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