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PP的事业仅仅持续了两年就偃旗息鼓是否表明,在中国开展“公益创投”还不是时候?
本报记者 赵锋 石荣华 北京报道
2008年8月一个半阴半晴的下午,在北京CBD区一间咖啡馆的一个角落里,一身月黄色禅衣的公益伙伴(NON-PROFIT PATNER,简称NPP)创始人、执行长陈宇廷像他日常习惯的那样趺坐在椅子上,向坐在桌对面的一位记者朋友描述着他的事业的美好前景。这位麦肯锡咨询公司大中华区前资深顾问面色详和,边偶尔轻啜着香浓的咖啡边娓娓而谈。
“做公益,除了慈悲,还要有智慧。”他说,“我们的使命就是把二者结合起来,协助中国建立一个领先的公益领域。”在那以前的一年多里,陈宇廷是报刊上的大热门,而且类似的话已说过不止一回。他不断地向外界传递着他的“公益创投”理念和理想,也就是借助国际一流企业和基金会的资金与专业技能,无偿帮助中国尚嫌幼小的民间公益组织快速成长和成熟。
至少在国内,“公益创投”是一个在NPP之前从未有人尝试过的玩意儿,因此直到2010年还有人借用佛教经典《维摩诘所说经》的经文,把NPP比喻为“以一灯燃百千灯”的“无尽灯”。然而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这盏“无尽灯”其实早在2008年底,也就是他喝那杯咖啡几个月后就悄然熄灭了。就如同精疲力竭的拳手终于向拳台上扔白毛巾认输一样,今天的陈宇廷说:“我事先真的没想到,人力耗费太大了,‘公益创投’在中国开展的时间还没有到来。”
以前他可从没这么无可奈何地认为过。即使在“无尽灯”熄灭那一年的早些时候,从哈佛商学院毕业后出家当过3年和尚的陈宇廷还对人谈起:“经常有人说NPP做早了,所以很辛苦,但我认为‘公益创投’是我找到的一种非常好的模式,正因为起步早,才累积了很多经验。”他还说,中国眼下的公益事业有点像1980年代初期的民营企业,虽然暂时落后于人,却也使其从一开始就能借鉴较好的模式,从而避免前人之错。
难处来自于国内许多非政府组织(NGO)“麻雀虽小,五脏不全”和NPP的胃口与那些小机构相比悬殊太大。尽管在2006年11月NPP正式诞生之前,陈宇廷和伙伴们曾花了半年时间对公益组织、大学教授、政府官员、企业家等进行过300多次访谈,并总结出NGO的通病是缺乏会计、法律、IT、品牌宣传、募款、人事等方面的专业技能以及社会没有一个具备公信力的产业标准,可是踏进这个新世界真正行动起来却是另一码事。
NPP的几位后来者大致也品尝了同样的滋味,虽然它们并没像NPP那样倒下。例如,南都公益基金会2007年启动的以“让农民工子女有书读”为旗帜的“新公民计划”,就因为资金持续捉襟见肘而令南都理事会去年被迫削减支持力度。瑞森德企业社会责任机构总经理段德峰说:“‘公益创投’项目目前的运转和效果都不怎么样,因为‘公益创投’和传统的单项捐助不同,而NPP基本上什么也没做,它的失败在于它自己。”
早就过了不惑之年的陈宇廷现在已经觉得,别人先前那种NPP干的事是“大鲨鱼救小虾米”的嘲笑确实有道理。他抱怨说,许多受助对象往往自己都不明确自己需要的是什么。“说是想要个网站吧,那好,奥美能帮他们做,可当你问他们一些必要的问题,比如‘网站做给谁看’、‘下一步要帮助谁’时,他们就会觉得自己需要的实际上并不是网站。”
为到上海务工的农村妇女提供培训和就业安置的一家上海民间公益组织在他看来是另一类典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