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业报道-o

南疆推手蛰伏八年后盈利

  采访/白鹤 齐鹏 撰文/齐鹏

  “我们不是投资者,是自带干粮的打工者。”中坤高调进入,又隐忍流言,八年后终于等到了南疆热土的升温。

  当得知中坤要投资南疆的时候,南疆人上马酒、下马酒满怀欣喜地迎接他们的到来;而当得知中坤要撤资的时候,质疑和谩骂中坤的声音也从南疆人口中传出;如今,新疆的旅游开始出现井喷的时候,南疆人热议最多的又是中坤。

  “过去的8年,我们经历了冰火两重天的考验。”回忆南疆往事,赵迪的情绪有些激动。作为中坤在南疆的领军人物,他目睹了过去8年中坤在南疆从被人满怀敬仰到被人质疑谩骂的整个过程。赵迪显得有些委屈,“当年的中坤在南疆真的被神化了。”

  中坤人第一次投资南疆的时候,赵迪还记得黄怒波的豪爽。一个项目动辄上千万,短短两年内,中坤投入了近5亿,而其中1亿全都用作了对南疆的宣传。“政府应该做的事我们都做了,南疆这个名字在中坤来之前还属于云南和广西的地界呢。”赵迪表示。

  国家文物局一纸禁令、宏观调控接踵而来、“七·五”事件突至……中坤在南疆刚见起色的项目,如同进入冰窖。这一困就是四年,黄怒波几次犹豫是否要退出南疆投资。

  但守得云开见月明。2010年,随着国家对新疆旅游产业政策上的支持,以及南疆的喀什特区成立,一股旅游热潮劲刮南疆。与此同时,中坤在南疆的生意也开始复苏了,南疆人又开始转变对中坤的态度了。他们将目光投向中坤,翘首期盼这个商业“巨人”能给新疆带来更好的发展。

  塔什库尔干的雄鹰 南疆“包装费”过亿

  “一趟南疆行,上马酒、下马酒,喝了六七场。”中坤投资集团董事长黄怒波彻底地喝出了豪情,在州长、县委书记们的劝喝下,黄怒波把近5个亿的投资留在了包括克州、阿克苏州、和田、喀什、巴州在内的南疆五地州。

  “我们一再提醒黄总,但是他似乎胸有成竹,可以说酒桌上的每杯酒都价值数百万,硬是被他一杯杯地灌进肚里去了。”赵迪回忆起来还心有余悸,当时黄怒波只是来看克州的一个朋友,给他投点资,谁想惊动了整个南疆。

  来到克州后,目睹当地贫穷现状的黄怒波给克州人民医院捐了100万元。原以为这个慈善之旅就此便告一段落,但是当时的克州州长买买提听说北京来了这么一位著名的企业家,非常真诚地找到黄怒波,问能不能给克州的发展提一些建议。黄怒波凭借敏锐的商业嗅觉判断,发展旅游业可能是克州搞经济工作的一个方向。

  当天晚上,克州州长就给黄怒波摆了一个酒局。“黄总在喝了几大碗酒之后,领导开始和他称兄道弟,此刻又问到白天向黄总请教的事情,希望黄总能给他们投资搞旅游。”在一阵阵的推杯换盏之中,黄怒波豪迈地承诺了投资克州旅游。

  第二日酒醒后,赵迪提醒黄怒波前一晚答应投资克州的事情。黄怒波的反应有些吃惊,然后平静地答应了。“我相信黄总也没有完全想好要做这件事,虽然他有想过做,但是这么快就决定做了,不是他清醒时的作为。”赵迪告诉记者,他就是新疆人,他自己都感到投资南疆的风险。

  南疆各州的官员在得知消息后,都主动来请这位“财神”。“喀什的官员甚至派出警车开道,这边不到一小时的路程,竟然鬼使神差般走了4个小时,而那边喀什的相关领导和黄总聊得不亦乐乎,几个小时下来,这位领导成功地完成了招商。”赵迪无奈地讲。

  不过,“最别开生面”的是巴州的一位领导。就在黄怒波临回京的当日,这位巴州领导硬是把黄怒波带到巴州。赵迪还清晰地记得,当天下午黄怒波要返京,会谈中巴州的领导为了说服黄怒波投资一直拖延时间,眼看着就要赶不上飞机了,黄怒波只好答应下来,而这时,巴州的这位领导请他们上了早已备好的轿车,一路直奔机场。

  “那是我享受的一次最为特殊的待遇。”赵迪表示,在离飞机起飞就差几分钟的时候,轿车直接开到了机舱下方。

  其实,黄怒波对南疆的投资并非感情用事,他早就盘算好了开发南疆旅游的计划,只是这个时间来得有点快。另外,答应下来的事,黄怒波从来都不会出尔反尔。就这样,一项南疆投资的计划就这样拉开了序幕。

  除了买地、建设以外,中坤投资南疆用来做宣传的费用都达到了1个亿。为宣传南疆旅游,2004年7月中坤在克州的阿图什举办首届南疆旅游节。随后又在喀什、阿克苏、和田、巴州相继举办南疆国际旅游节。“中坤在随后几年的国内、国际旅游交易会上每次均购买几十个展位,然后免费送给南疆各州,让他们充分展示地方特色的产品。”赵迪表示,同一年,中坤还举办了两届热气球赛。“每个热气球有近300平方米的截面,一次我们就放飞60多个。热气球赛让全国的观众聚焦了南疆,也让南疆人第一次看到热气球升空。”

  随后,“百位诗人、百位摄影南疆游”、“环塔拉力赛”、“帕米尔户外挑战赛”、“房车南疆一日游”、“百家媒体南疆行”、“美国、欧洲、中南亚等国旅行商南疆行”等活动也相继推出,南疆的名气也逐渐升温。

  “南疆旅游板块中,中坤旅游占到了90%,刚到南疆的那几年真的有像雄鹰在草原翱翔的感觉,中坤的名字已经成为了中坤人的骄傲。”赵迪表示,当时在南疆如果提到自己是中坤的人,那是相当有面子的。

  此时的黄怒波也对南疆的前景更为看好,似乎收获的时间还能缩短几年。2005年12月31日,黄怒波在自己的博客中写道:两年的时间,南疆迎来200万人次的旅游;2008年,一定会突破300万。

  凤凰落架 几次三番欲撤资

  南疆的发展并未如黄怒波所愿。2006年,国家文物局下发一纸禁令,明确提出不允许企业经营文物景点,中坤当时经营的尼雅、小河墓地、唐王城、克孜尔千佛洞等均被归为整顿之列。

  然而,中坤在这些项目上已经有了较大的前期投入。例如,被誉为十大考古发现之一的小河墓地,位于罗布沙漠中,中坤接手后,小河墓地的维护和保护工作也从政府转移到中坤手上。“由于墓地地处沙漠深处,维护成本非常高,水比油还贵,但是人又必须在那里呆着,因为盗墓贼非常多。尼雅遗址的保护也非常艰难,光抓盗墓贼就抓了几十批。”赵迪说。

  但是法规是刚性的,中坤游离于撤与不撤之间。“一时间,质疑我们的声音开始群起,说我们雷声大雨点小。”赵迪觉得很委屈,在南疆什么都没有的时候,中坤来这里发展了,当中坤遇到困难了,马上就给我们冷脸。

  灾难还不止这些,2009年的“7·5”事件给中坤的南疆旅游带来毁灭性的打击,中坤亏损近千万。

  黄怒波几次都想撤资,可是该怎么撤呢?原来,中坤在旅游景区已经做了大规模的投入,维护成本、管理成本、人员成本都很高。“我们一起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弥补一些。”南疆政府的工作人员都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不过以黄怒波的性格,如果是一声“撤”,中坤肯定不会带走一片树叶。

  几经考虑,黄怒波还是选择了维持,但不追加投资。尽管南疆政府的高层领导理解中坤的“不作为”,但是南疆群众和政府基层的领导还是将矛头指向中坤。一时间,中坤犹如凤凰落架。

  于是,外界对中坤的非议开始增多。很多人认为这家公司名不副实、雷声大雨点小,像一个骗子公司。“因为前期的宣传是轰轰烈烈,可以说是热火朝天,所以大家对中坤的期望值非常高,高到甚至有一种神话般的感觉。”赵迪说。

  “有些怀疑是善意的,新疆人民不会相信会有这样的傻瓜跑到这么穷的地方投这么多资,还想不出我们能骗走什么。这正常,截止日前,别说在新疆了,在国际上也没有在景区整合、旅游投入上下如此大功力的企业。”黄怒波面对非议曾这样说。

  赵迪也有好几次打退堂鼓,因为和黄怒波有着20多年的交情,现在自己却一点忙都帮不上,还拿薪水,觉得实在过意不去。和赵迪有着同样想法的员工很多,尽管中坤撤资了,但是没有辞退南疆的一个员工,工资还照发。

  自带干粮的打工者 “中坤班”零学费订制人才

  中坤在南疆的大起大落也让中坤人开始反思。

  事后,赵迪算了这样一笔账,他们为投资一个景点至少要花费上千万,每年还要上缴上百万的税款和管理费,而这些费用都是超“高额”的支出。

  “以阿克苏的植物园为例,以前政府做的时候亏损了将近800万,结果他们以800万的价格转给我们,还告诉我们每年盈利85万。这样一来,我们花了790万平了他们的亏损,每年还要向政府缴纳85万,而且还承担12000张免费门票。”赵迪说。

  赵迪表示,类似的情况还有很多,比如神秘大峡谷过去的经营者投入几百万,每年给政府上缴13万。中坤介入后,投入的是1000多万,每年给政府缴135万。“要知道,在2009年中坤的所有门票收入加起来还不到800万,而给政府的一个项目就要缴纳上百万。”

  谈及此赵迪一点不客气地自嘲,“我们不是投资者,是自带干粮的打工者。”

  尽管如此,黄怒波仍然不后悔当初的决定。“南疆旅游投资,是一个艰苦而漫长的过程,大量的投入在新疆之外的国内外促销上,可爱的新疆人民看不着。但所有的旅游企业、旅游集团看得着。要进入这个板块,可以先作试点。当你走50米的时候,你可能会是第一个到达终点的。”黄怒波在自己的博客里这样写道。

  黄怒波对南疆的期待不仅在于非凡的耐心和战略眼光,更源于一个企业家的责任感:他乐于看到由于中坤的介入,在南疆这片土地上发生的点滴改变。

  高台民居是中坤在南疆的旅游项目之一,这里更像是展示维族人民文化和生活的一扇窗。因此这里的导游不仅要精通维语和汉语,还要了解这两个民族的生活和文化。古丽(维族女孩的昵称)两年前进入中坤时一点汉语都不会,但是在中坤旅游培训班呆了一年多,她们可以用流利的汉语和游客们打招呼。

  记者观察到一个细节,这位古丽在给记者做导游的时候,看到地面有废纸杂物,都会主动去捡起来。“我们的景区要给游客留下干净、友好的印象,在我们的培训课里都有讲到。”古丽脸上永远是孩子般天真的笑容。

  如果说中坤投入南疆的项目可以用钱来量化,那么,它给当地带来的就业和培训是无法用钱衡量的。为了储备导游人才,中坤主动联合当地职业高校专门成立中坤班,凡是报名中坤班的学生,中坤将负责安排他们的工作。不仅如此,员工在工作三年后,每年都会得到中坤奖给他们当时报名中坤班的学费。

  “本来只想招收四五百人,但是最后确定下来的达到上千人,中坤每年还给班里增设几万元的奖学金。”赵迪表示,中坤非常重视人才建设,并且采取人才本地化的战略。“如果赶上中坤有较大的招聘会,我们还得请协管帮忙。”

  不计较付出的回报总是出人意料。2010年,中坤在南疆的转机出现。在政府的大力支持下,新疆经济建设的步伐加快,中坤也迎来了首次盈利。“去年盈利近百万。”尽管赵迪觉得这个数字不够敞亮,但是这在黄怒波看来却至关重要,“今年我要去南疆,要让新疆人民看到我兑现当年的承诺,10年内投资15个亿。”

  正如同一个自带干粮的打工者,中坤的南疆之旅有着坎坷和辛酸,但是让中坤人感到欣慰的是这个考验来得比较早,还有时间让他们从头再来。正如黄怒波所估计的,南疆的项目在10年后才开花结果,漫长的冬夜正在消逝,春泥的芬芳就要迎面扑来。

  有了之前的教训后,中坤人开始搞起多元经营。赵迪举例,高台民居的景点展示了维族人民的文化和生活方式,如果仅仅作为一个景区参观,是不足以吸引游客驻足的。所以,在一些做手工的家庭中,游客可以参与其中,体验手工快乐的同时,也会增加这些从事手工家庭的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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