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观察

百度制药,谁来买单?

造车新势力搅动传统汽车市场,造药新势力也在试图进入医药圈。

前几日,百图生科(BioMap)正式启动了北京中心实验室,开业仪式上,这家定位生命科学的初创公司首次透露出自己的发展思路,即基于生物计算引擎de novo设计全新蛋白质药物—“ImmuBot”(译为免疫机器人),实现对免疫系统的精准重编程,治疗上百种免疫相关疾病。

百图生科CEO刘维强调,“我们是造药新势力,对标的基因泰克”。1976年创办的基因泰克是新药研发领域的一个传奇,它率先生产出人胰岛素、生长激素,研制出超级重磅药物赫赛汀,开创了生物科技史上的一个新时代。

作为一个仅仅成立将近两年的公司,百图生科的野心颇大,而这份野心很大程度上来自百度和李彦宏。李彦宏对生命科学领域的兴趣早已表露,百图生科可以说是他跨界医药健康的一颗重要棋子,更是百度AI技术落地的一个关键场景。

但是,百度卖药,不少人多多少少“心存芥蒂”。

百图生科也不想被“连累”

早在2020年,就有报道透露,称百度正在与投资者进行谈判,计划在3年内为一家生物科技初创公司筹资至多20亿美元,这家公司就是现在的百图生科。

但与巨头大张旗鼓孵化新项目或新公司,为其造势不同,百图生科一直尽量与百度“划清界限”。

我们看到,李彦宏并没有以百度的名义投资百图生科,而是用个人资金投资。根据企查查的信息显示,百图生科的两大最终受益人是李彦宏和刘维,前者最终受益股份为40.8043%,后者为46.0317%。而此前,百度的风险投资投资多家AI药物设计公司、做生物传感器的公司,以及其他多种前沿生物技术,基本上都是公司直接入股。

另外,百图生科独立于百度及百度系之外,刘维曾多次在公开场合强调,百图生科是一家创新药企,而非互联网公司,他不想百图生科被贴上“百度系”的标签。

一个初创公司被贴上“阿里系”、“腾讯系”等类似标签,通常会获得更高的关注度或预示自己站好队了,百图生科却恰恰相反,从一开始就试图避免与百度有太多的交集。究其原因,受百度医疗广告的影响,百度做医疗似乎被认为天生背负“原罪”,不为大众所接受。

尤其是2016年的魏则西事件,极大摧毁了百度的品牌形象和信任感。

时至今日,在医疗健康赛道上,百度仍然难以重塑自己的信誉,使之变成一个用户可信赖的搜索产品和内容产品。以百度健康为例,从2020年建立以来,关于百度健康付费问诊无回复还不退款、医生冒名注册、职称不实的投诉和报道不在少数,从黑猫投诉平台上,可以看出一二。

虽然百度也尝试了各种大刀阔斧的改进,但结果却不尽如人意。

这也许正是为什么百图生科不想被贴上“百度系”标签的原因,但即使李彦宏是以个人投资者的身份掌控百图生科,百图生科身上的“百度基因”也难以抹掉。

从人员来看,CEO刘维从2017年起就一直担任百度副总裁、百度风投CEO,而他所率领的团队不少都是原来百度的主任架构师;从融资来看,百图生科的上亿美元A轮融资,由GGV资本领投,百度、君联资本、蓝驰创投、真知资本、襄禾资本跟投,其中领投方GGV资本本身就是百度的早期投资人,与李彦宏交情颇深。

当然,更关键的是,如果没有百度的AI技术支持,百图生科估计也只是副“空架子”。

不比互联网医疗,制药所消耗的资本和时间远超出我们想象,复杂难度也与互联网医疗难以相提并论,一个疑问在于,百度或者说李彦宏有如此耐心吗?百度以前为过度商业化所累,现在真的能摒弃这一积弊吗?

药企巨头不买单?

当前,AI制药领域可以说是相当热闹。

根据动脉橙数据库的数据显示,2020年全球医疗健康产业共发生2199起融资事件,融资总额创新历史新高,达749亿美元(约5169.3亿人民币),同比增长约41%,其中,具有高研发难度的生物医药以369亿美元成为细分领域之首。在我国,智研咨询数据表示,2021年我国AI制药融资规模达12.36亿美元,同比增长163.54%。

为什么AI制药突然变得火热?这要追溯到2020年年底,谷歌母公司Alphabet旗下人工智能公司DeepMind对外公开,生物学界50年来的重大难题—蛋白质折叠预测,已被成功攻克,而攻克这一难题的正是其2018年推出的AI系统—AlphaFold。

AlphaFold的成果,对外证实了AI技术在生命医药行业的价值,更为长期困于研发难度和成本逐渐增高的医药企业提供了新的解决方案。因此,AI制药备受追捧,热度传导至国内。

但当资本涌入AI制药后,他们也意识到一个问题,AI制药企业要从科学到成果转化,推动药物进入临床流程,难之又难,而且投资大、风险也大,投入的越多,并不能保证药物研发必然成功。那问题来了,在药物尚未研发成功、进入市场之前,这些AI制药企业如何商业化?

在AI制药企业中,我们看到,一类是靠服务赚钱,AI制药企业可以作为服务平台,为药企提供软件使用或解决方案服务,也就是CRO的角色,致力于外包服务;以Schrodinger为例,其帮助药企在早期筛选药物,获得相应的报酬。另一个类则是深入到原创药物的设计、研发、临床试验等环节,通过授权等形式获得收益。

百图生科想做的是后一种,做更创新的药物设计假设,用更创新的生物技术来实现这个目标驱动这个假设的成立。据介绍,百图生科正在构建一个大型的创新药物资产组合,包括10余类自主靶点挖掘项目、30余个构件研发项目、10余个自主和合作药物研发项目。

而不管前者还是后者,买单的通常都是药企巨头,可事实上当前大部分药企对AI制药似乎仍处于观望状态,尤其是在国内,国内AI制药公司与全球药企巨头的联系和合作少之又少。

这对AI制药企业来讲可以说是致命的。直观来看,AI制药企业如果迟迟到不得药企巨头的合作订单,仅靠融资是难以支撑下去的,像百图生科,即使有李彦宏和百度的“站台”,目前也仅仅完成上亿美元A轮融资,离李彦宏两年前筹资20亿美元的目标还很远。

再者,没有药企巨头的配合,所谓利用AI技术推动药物研发效率提高很大程度上就是一句空话。因为AI制药的原理是通过大量的数据进行模型训练,想要结果更准确,数据量越充足越好。初出茅庐的AI制药企业,是没有如此庞大的数据积累的,药企、医院、实验室才有。

纵观我国的AI制药企业,除了晶泰科技参与了包括辉瑞新冠口服药Paxlovid等关键创新药的研发,其他公司还未受到国际药企们的青睐。

百度的“野心”,药企的“忧心”

不止百度,其实很多互联网巨头都对AI制药或者这背后的生命科技抱有极大的兴趣。比如腾讯,腾讯多次投资晶泰科技,并于2020年推出了腾讯AI Lab云深智药;再比如复星医药,与英矽智能达成合作协议,共同推进多个靶点的AI药物研发。

而且放大到生命科技领域,可以发现,互联网大佬们对其尤其热衷,张一鸣、黄峥、李彦宏、王小川、陈天桥…名单上的名字越来越多。

单就AI制药来讲,百度比其他巨头表现出更大的野心。一般来讲,AI制药企业囿于这个行业著名的“双十定律”—一款新药从立项到获批上市平均需要十年的研发周期和十亿美金以上的投入,大多数选择只做CRO。而且CRO更适合“跨界”的玩家,他们想要的是通过进入医药行业,打响自身AI技术招牌。

但李彦宏“不愿意做CRO”,他想要帮助国内的药物研发公司实现弯道超车,做出真正的“First in class”药物,以此改变我国药物研发的落后现状。

不可置否,这对我国的医药行业无疑是一种助力,一旦AI制药有了成果,就可以打通一条新药研发的新途径。但是,恰恰因为百图生科透露出的这种野心,反而可能导致国内外药企对其抱有一定的“敌意”,不利于达成共赢。因为本身AI制药企业和传统大药企的关系很微妙,既可以合作但也存在竞争。

这也是为什么大部分AI制药企业选择只做CRO的原因之一。如今,AI制药企业与药企的业务界线逐渐模糊,双方都可以进入对方的“后花园”,这让很多药企萌生了危机感,因此,只出售技术服务的企业可能更容易获得药企的信任。

比如Schrodinger,Schrodinger的收入主要分为两部分:软件产品以及CRO,虽然软件产品服务收入现在占大头,可CRO业务在高速增长中。2018年全年Schrodinger的药物研发(CRO)收入仅为675万美元,今年上半年该部分收入已达到2404万美元,这得益于Schrodinger合作的药企越来越多。

百图生科想走的路是药物研发,研发之后,当进入临床申报阶段时,再将药物授权给其他企业,但百图生科去年投资了一家新型生物医药公司AIxplorerBio索智生物,围绕AI药物研发平台共建和药物管线开发进行合作。如果能自研管线,未来绝对有成为药企的潜力。

相比提供技术服务的CRO,百图生科的路线无疑比较激进,一旦无法和药企巨头达成合作,获取数据就会变得相当困难,阻碍药物研发。

诚如刘维所说,“在计算领域,我国正越来越与世界主流接轨,但在生物领域,我国还处于正在追赶乃至齐头并进的周期”。医药研发不是一朝一夕能实现的,百图生科选择了一条最困难的道路,希望其能坚定地走下去,不被商业化困扰。

道总有理,曾用名歪道道,互联网与科技圈新媒体。同名微信公众号:道总有理(daotmt)。本文为原创文章,谢绝未保留作者相关信息的任何形式的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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