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观察

“救己”与“救企”,茅台丁雄军的四道槛(三)

茅台,国酒。

茅台前董事长高卫东在反腐纪录片中出镜忏悔,向自己砍出两刀——“软骨病”和“富贵病”,却直奔茅台命门而去。如山倒,如崖崩,茅台市值应声下跌,口碑下降,骂声一片。

这种高山崩落、怒海潮涌的威慑感,若干年后,如果时任茅台掌门人丁雄军能平安过关,仍会心有余悸。

01 病在哪里

按高卫东久病成医后的说法,“软骨病”就是见钱就收,没有底线;“富贵病”就是喜欢和商人老板比吃讲穿,最后越滑越远。

然而,高卫东不是茅台高管群体里唯一的“病”人,也不是唯一为自己把脉的“病”人。

至今,茅台已经捧出了长长的“病”号单,包括了袁仁国、聂永、高守洪、刘自力、肖华伟、马玉鹏、王崇琳、杜光义、雷声、罗爱军、张家齐、李明灿、刘大能,稍远一点的还乔洪、房国兴、谭定华。他们无一例外的,都是茅台的高层,也几乎都诊出了自己的“病”。

除了高层得“病”,基层也难称无恙。如王静,只是在茅台电商公司担任综合部公共关系管理科科长,系列酒事业部经理担任助理,利用手中仅有的职权谋利就高达400多万。

无人了解,当前集团高层是否还有“病”号;也没有人清楚,从高层到基层,是否还有新增的“病”种。病种未知,病的程度,亦是未知。

这很致命。扁鹊诊蔡桓公:疾在腠理,汤熨之所及也;在肌肤,针石之所及也;在肠胃,火齐之所及也;在骨髓,司命之所属。意思是小病可医,大病就只有认命了。

对掌门人丁雄军来说,这是一种折磨,如何发现病号、如何诊断病的程度,或者只是技术问题,但是,如何治疗不同的病种、不同的疾病程度,却是生死问题。一旦处理不慎,即会重蹈覆辙,茅台也将进一步滑向深渊。

大船乘风破浪,船身却是千疮百孔,船员隐疾缠身,水面风高浪急。作为船长,何以自处,又何以把船稳稳的从一个港口向驶向另一个港口?

02 医者的门槛

自然,这是事关生死的考验。这艘船想要平安抵达,丁雄军还有不少风波需要横渡,不少门槛需要跨越。

第一道槛

建构起高效的反腐机制。程序欠缺透明,纪委形同空置,这在茅台集团内部不是秘密。袁仁国曾经公开要求纪委不要管得过宽,即是纪委缺乏约束力的侧证,而腐败不断滋生,亦证明制度管理的漏洞丛生。

完善内部监督机制、强化纪委反腐功能,从理论上可以实现的。但是,从来是革他人命易,革自己命难,如果严格监督权力,不独面临茅台高管团队认同问题,丁雄军自己会不会犹豫?

正所谓,水至清无鱼,人至察无友,高管团队不拥护,丁雄军难免会被架空。

而且,动人利益,如挖人祖坟。

刨坟,丁雄军准备好了没有?

第二道槛

平衡公司发展与内部利益诉求问题。从公开的资料来看,高卫东2020年在茅台集团任董事长时税前薪酬为72.07万元。相较于茅台的产值与盈利水平,这样的薪酬只能说尚可。但是,作为国资,国家对薪酬是划出了清晰的杠杠。

甩开膀子加油干,一边是茅台年年盈利超预期;一边却是高管、工人增收不增利。他们或会嘀咕:我要这增收有何用?

换一句文雅的说法,如何带动茅台集团管理团队以及公司基层员工,在不碰红线的前提下,共享企业发展成果,实实在在的考验丁雄军的政治智慧。这意味着要如闻一多先生作律诗一样,要带着镣铐跳舞。而这还存在一个问题,不为干群谋利益,则团队缺少凝聚力,要为所有人求利益,又要有长袖善舞之能。

那么,丁雄军的舞蹈功底又如何?

第三道槛

解茅台企业文化之毒。茅台的前腐后继、塌方式腐败,形成了一种不祥的传承。

如何告别以往,切断腐败传承,从企业文化当中根除集团对腐败的内心认同,也是丁雄军难以跨越的一道槛。

腐败形成常态,那随之而来的是对腐败的认同,这是心理的,也是文化上的认同。林林总总形成了这个企业的文化,并从根子上影响这个企业的生长状态。

酒洒在地上,会四散蔓延。

浸入茅台中的贪婪因子,同样会四处扩散。茅台塌方式腐败也就有了文化与心理的基因。

网友或会问,高管的腐败是因为权力腾挪空间无限大,但作为如王静这样小小的科级干部,居然也能有如此胆量、如此能力实施贪腐,这究竟是权力的漏洞,还是一些网友所称的上下皆贪下的心照不宣?

那么,疑问就此而生,茅台集团的腐败,是从基层先腐再向上层渗透,还是上层的腐败在向基层蔓延?

这样的问题,注定是无人回答。但是,这样的疑问仍有上下求答的必要。这种贪腐文化的潜在影响,堪称无形的敌手。

与隐形的敌人过招,丁雄军如何出招?

第四道槛

茅台高管多数折戟于商圈围猎。面对着层出不穷的腐败塌方问题,如何带领茅台集团,撕掉腐败酒的文化标签,并通过大刀阔斧的制度建构,筑起防腐墙,同时确保自身逃离商家“围猎”,或是丁雄军不得不思考的问题。

作为物理化学专业的博士,丁雄军起步不凡。2001年7月担任了贵阳市小河区科技局副局长,后几经升迁,于2009年11月担任贵州省贵阳市人民政府秘书长、党组成员,市政府办公厅党组书记,并由此步入职业成长的快速通道;2013年11月至2014年2月担任贵州省政府副秘书长、办公厅党组成员;2018年10月,担任贵州省能源局党组书记、局长,直至2021年8月担任茅台酒厂(集团)有限责任公司党委委员、书记、董事、董事长。

丰富的基层从政经验,由省府带来的政治资源,或会为丁雄军在管理茅台集团带来体制性的便利,以及操作上的游刃有余感。

从丁雄军在茅台的系列作为可以看到这一点。他推动茅台系统继承和全面创新,顺利地推出了茅台冰淇淋、i茅台、巽风数字世界等为标志的创新成果。

业内人士认为,这一切能够得到顺利推进,离不开丁雄军所带来的政治资源以及茅台所积累的产品创新能力。

然而,凡是硬币皆有两面,便利的另一面,就是羁绊。众所周知,资源带来财富的同时,也容易成为负累。

既往的政治资源会不会成为束缚,茅台已然成型的管理体系会不会成为利益固化的代名,“围猎”几位前任的商家,还会不会围猎这一任董事长,一切都是未知的。

那么,作为猎物,丁雄军准备好了吗?

03 结语

撇开外部世界的风云变幻不谈,丁雄军要带领现在的团队,穿越无处不在的诱惑,克服价值观的偏离,趟过管理上的雷区,锚定“打造世界级一流企业”的目标,将茅台集团推进伟大公司行列,上述四个问题仍是其不得不小心跨越的雷区。

如果成功,固然个人平安,茅台也将位列伟大公司行列。

如果跨越不过这四道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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