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世立对航空业是地地道道的外行,只是大概了解航空是大投入的行业,至于大到什么程度却不知道,但他固执地相信自己能借助地产业务让航空玩下去。”一位东星前高管这样评价道。
东星集团一位前财务高管也曾力劝他不要贸然进入航空业,至少也要等到房地产业务有所收成后再进入,但兰世立不为所动。兰世立最终要实现的就是打 通旅行社、酒店、景区、旅游车队和航空业,创造一种全价值链条的商业模式,进而引入战略投资者做大上市,迅速完成资本积累。“这才符合他的本性,稳扎稳打 做实业并不符合兰世立张狂做大的思路。”这位东星前高管说。
就在东星停航的一个星期前,在东星集团内刊《东星报》头版的常设栏目“总裁言论”里,兰世立还饶有兴致地谈论着美国新任总统奥巴马:“美国出一 个黑人总统是件很难的事情,就是因为他的个人魅力,这个魅力准确来讲,就是演讲的魅力。他只是用语言将自己所学的、所积累的资讯和专业知识,告诉美国人 民,如果他当美国总统美国会怎样。”
事实上,兰世立一直很注意培养自己的个人魅力,尤其是他的口才。有熟人亲眼见过他,“五六个小时的演讲根本不用演讲稿,可连续进行70多小时的谈判。”而在一位东星高管看来,兰世立并不是简单的能说会道,而是相当有鼓动性。
2005年6月,兰世立一拿到民航总局的批文,就抛出了20架飞机的采购计划,而东星航空公司的注册资本才8000万。据一名熟知东星财务的知情人士讲,那时,兰世立已拖欠了旅行社员工的两个月工资。
5个月后,东星与空客签下购买10架飞机的协议。空客中国公司副总裁陈菊明事后回忆,在三家民营航空公司惨淡经营、国际原油价格居高不下的当时,兰世立“为其勾勒了一幅非常灿烂的远景”。
现实的情况是,兰世立的公司直至破产还在租借的写字楼里办公。号称有30亿资产的东星集团,总部在武汉证券大厦只有一层楼的租场。而东星航空公司和东星国旅公司,则租下湖北信息大厦的9楼和10楼办公。
兰世立的很多做法,在属下看来有些不可思议。开通香港、澳门航线后,东星航空一天一班,香港一班,澳门一班。有员工说这么定不现实,武汉市就这 么大了,再怎么样,即使不要钱也没有人去了。结果,上座率果然不高,一个飞机上只有三五个人的情况经常出现。但兰世立要的是规模,每天香港、澳门各一班, 照飞不误,这最终导致东星航空亏损严重。
“他欠下的债务,不少是高利贷,利率甚至超过了10个点。这非常疯狂。”为了进军航空业,兰世立一度借下高利贷。东星航空成立半年后,兰世立对 外宣称盈利630万。2007年5月,他又召开新闻发布会,称盈利1100万。“把旅游的收入全部进到航空的账上,而航空这块的开支全部由旅游的财务支 付。”上述熟知东星财务内幕的人士说,兰世立正是靠这种办法“实现”了航空公司的盈利。
然而,伴随着全球经济危机的到来,兰世立手里摇摇欲坠的东星航空终于暴露在了聚光灯下。2009年3月26日,6家债权人向武汉中级人民法院申请东星航空破产清算法律程序。
其实,在2008年初,兰世立本有机会翻身。当时,汇丰银行曾出2亿美元购买东星不可转换为股权的航空债券。这比此前高盛方面出资2亿美元购买股权优厚许多。可谈判桌上的兰世立“灵光一闪”,出乎意料地委婉拒绝。
“他认为,别人都看好自己,能扩大规模融到更多的钱,为什么要为眼前的3亿元的小缺口而折腰呢?”一位曾亲近他的离职高管分析,“他相信梦想可 以实现。他一心要成就一番像维珍总裁理查德·布兰森一样的大事业。他的放弃就是他对未来的选择:拥有更多的飞机,拥有大企业家的光环与身价。”
几个月后,在与中航的谈判桌上,兰世立本还有一个保全的机会,可惜的是他再次搞砸了。卖给中航集团,会是一个多赢的局面。但他不听旁人的劝告 ——中航已经借给东星航空5000万了,他得寸进尺,向武汉市政府提出4个要求。其中之一是,将武汉龟山下洗马长街交给东星开发,而且容积率在4以上;之 二是,以每亩20万元的低价,让东星征地300亩进行房地产开发。最后,武汉市政府以龟山风景区不允许建高密度建筑,以及根据国家规定,任何涉及房地产开 发的土地交易,都需实行公开招拍挂为由,断然拒绝了兰世立。
和政府撕破脸,中航又坚持全盘收购,兰世立所有成名、做大的最后一线希望被打烂后,3月13日晚9点,他单方面发布了“中止合作声明”,随后“失踪”。
兰世立拒绝中航的几个小时之后,经武汉市政府申请,民航中南地区管理局决定,自3月14日24时起,暂停东星航空公司航线航班经营许可。官方的 解释是:“停航主要是因为东星内部经营出现巨额亏空,危及航空安全并影响东星员工的利益。”事后得知,东星航空到被停航之时,其无力偿还的外债已达5亿元 左右。
事后很多分析人士认为,东星航空的困境折射了中国民营航空业的举步维艰,4年前,中国允许民营资本进入这一原本高度管制的市场,但如今,伴随着 航空业的全面低迷,这些大胆“探险者”正在为此支付巨大代价。2008年底,因为财务危机,奥凯航空停航了7周。另一家民营航空公司鹰联航空则在3月17 日被四川航空收入囊中。国际航空运输协会预计,2009年亚洲同行将亏损11亿美元,市况可能要比亚洲金融危机和美国9·11恐怖袭击之后的情况更加糟 糕。
已判刑的“问题富豪”名单
姓名 上榜年份 所在企业 获刑
顾雏军 2001 格林柯尔 有期徒刑10年
黄宏生 1999 创维公司 有期徒刑6年
李松坚 2005 明园集团 有期徒刑一年半
刘军 2004 泰跃集团 有期徒刑14年
罗忠福 1999 福海集团 有期徒刑10年6个月
牟其中 1999 南德集团 终审无期徒刑
唐万新 2003 德隆国际 有期徒刑8年
吴英 2006 本色集团 一审判处死刑
吴志剑 1999 政华集团 有期徒刑17年
杨斌 2001 欧亚农业 有期徒刑18年
郁国祥 2006 新恒德 有期徒刑2年,缓刑3年